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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方才接到情报,先前被认为无人生还的“筒骨楼”,即旧东美街道商业楼六层,出现疑似幸存者活动的迹象,如能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维系其安身自保,那便再好不过~

“白羚,这本来是小杜的活,但他最近几天得配合老伍给遗体们准备坟墓,他说让你个姑娘家来刨坑也不合适,既然这样,便劳驾你走一遭吧,你从云山街道与东美街道之间的人行天桥过去,路途会便利许多!”

泉南市,丰泽区,云山街道,云山社区,乃是我主要活动的范围。

一个市,有两个区,即鲤城区和丰泽区。

云山街道,若以界标为点,其东接法石街道与滨海街道,西接泉秀街道与津淮街道,而我几乎不与其他街道的幸存者来往,诚然记得多了,等哪天少了的时候免得为他人伤心难过。

说起云山社区,毗邻这座城中村的西边,有片十多年前拔地而起的别墅区,别墅区与城中村之间相隔一条内沟河,呈现对望之势,河沟上有座老石桥,供行人、车辆互通有无,而我则能位于自家二楼阳台,将村子、沟渠尽收眼底,我的家自然便是挨着围墙的那一排建筑群中的一栋。

此刻,我正从河沟左侧,即围墙底下借道穿行,走几步便要时不时眺望河沟对岸,城中村那过于密集的生活空间,狭窄而拥堵的羊肠小道,令丧尸集群得以在为其天造地设般的场景下虎虎生威。

难得途径家门而不入,使我突然很想联系上只鹤,用自己的嗓门~

于是便朝着封闭的飘窗轻声呼唤了几声,想当然无人应允。

换作平时,指定有人笑我傻瓜,“你怎么不用对讲机呀”。

乖乖,方圆小二十米都静得足以听清沟渠的娟娟排水声,可对讲机的音量调小了却依旧还是那么大,一不小心再把丧尸给招来,以备不时之需而预置的缓冲区,非得因此告吹不可。

干脆,等到了天桥上再跟她联系吧~

————

长风呼啸,仿佛要将所有受它席卷过的事物一并给卷上天去~

由于天桥之下是对向六车道的城市主动脉,论复杂程度,丧尸数量,条件限制,几乎都在预期之中,便可依据预期行事。

纵使需反复迅捷的左闪右避,从而摆脱丧尸的穷追堵截,虽说早已是家常便饭,却也无可厚非的令我充当武器的撬棍毫无用武之地。

我反感所有环绕自己生活、行动轨迹铺设的监控探头,哪怕市政人员起初并未偏袒或针对某家某户。

平日里,监控探头的确起到了非常多有助于社会安定的效用,可你一旦从海量的大多数转换为个体的少部分时,难道不会倍感浑身上下方方面面都被别人拿捏的不适么?

我有异能,简单明了~

拥有同龄人所不及的谈吐,思索同龄人所不及的策略,这时你仍可拿心理年龄远远超出实际年龄搪塞过去。

倘若你脚踏实地的去做了,做出许多别说少女,甚至男性都难以完成的举动,那一个个如黑洞般深邃的镜头,远比丧尸狰狞的嘴脸还要令我惶恐。

倒霉我生在U国,幼年的亲身经历将胜于一切事实雄辩。

碰巧我长在C国,是她们教会我天下乌鸦一般黑的道理。

我对U国没有恨意,我对C国没有爱意。

我何尝不期望自己能被夹在上层阶级与中层阶级间无人问津的绿水青山里,得以远离世俗,孤芳自赏。

结果,灾变突如其来,硬生生将自保作为第一信念的我推到台前,变为人如其名的“无声白羚”~

————

[姐姐!?]

[姐姐,你这是在哪,风声好大呀~]

【我在人行天桥上,你知道的,就是连接东美街道的那一座,这儿有地形优势,丧尸轻易上不来!】

话音未落,只听又有丧尸摔了个狗吃屎,自几米高的斜坡上留下一长条状乌黑的血迹,随即滑向地面。

这是只青壮年系的丧尸,它马上便能无异于活人般的站起来,仿佛什么也没发生那般,若你不嫌晦气,斗胆猎奇,则可定睛一瞧~

它的鼻子磕碎了,又扁又塌,好似嵌进了头骨内部,鼻孔里由此多出许多发白纹路状的物质,总不能是风干的鼻涕吧,我猜,指定是碎骨戳破了鼻腔,骨头们也想见见世面呀。

它的下巴也受到不可挽回的变形,半张嘴失衡地耷拉着,牙床正沿着方才被磕掉的牙齿所形成的孔洞滋溜着黑血,顷刻间便装满了嘴巴,令丧尸那标志性的低吼渐渐变得含糊不清。

转眼又是一阵风,带走了生者残留的信息素,丧尸这便愣住了,它既不会神情痛苦的紧捂口鼻,对方才的无用功更是格外的“随和”。

这世间,哪有无需等价交换的道理,等未来哪天得以还尸于人呐,恐怕他得当场疼得背过气去~

【小鹤小鹤,听得到吗!】

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形势是否出现了变化,同时并不妨碍我再次举起手台,续接前边未了的话题。

[姐姐,就你刚才的音量正好,不用再特地大声了~]

【嗯,是这样,从云山中转去东美的话,我注定要从咱家经过的,大概半小时前吧,你有听清我的呼唤吗?】

[啊这,那我肯定什么也没听到呀,但凡姐姐你一出门,我就安安静静躲在你房间里看书,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没听清是真的对不起~]

【没关系,我也就临时起意,想从外边试试家里的隔音效果咋样,依我看,尝试蒙蔽那些自找麻烦的国难贼恐怕效果低微,但基于日常生活所制造出的动静,较以往来说,我认为可以相对放松一些了。】

[姐姐,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

[邻居“戴叔叔”它究竟是去是留呢?]

【……】

[唔,那只鹤还是继续执行姐姐布置的安保条约吧,天大地大生命最大,小心一点总归没有坏处嘛!]

【额哼~】

听过上述,我不禁自喉头发出赞同的拟声词。

[奇怪,东美社区之前不是给小杜哥负责的嘛,姐姐你人生地不熟,头一次接别人的活,可得加倍小心!]

【安啦安啦,我在意你,多过你在意我,所以你也一样,要耐心藏好,发现不对随时呼救,我会能有多快就有多快的赶回来滴!】

[嗯嗯,那么本次联络的最后,只鹤预祝姐姐你一路顺风呀~]

【好嘞,咱们下午见!】

[下午见~]

————

我看见那身影,战战兢兢的从楼房侧面所架设的固定式户外舷梯缓缓走下。

乍一时的骤风,吹得她黑发覆面,吹得她衣衫飞舞,她不厌其烦的多次捋顺,为何就没想过扎起来呢?

这种舷梯,在C国这些年我还是头一次见, 可瞧见的第一眼便使我下定决心,除非走投无路,定不轻易涉足那缺乏保养,且是全铁架镂空设计,高低落差近二十多米的险地。

顷刻间,她瘫坐于梯级之上,一长条本该垂直落地的暖流,转眼便被风卷着撒向了远处。

她既没有过人的胆量,也不像久居此地的租户,当初会是何种原因使她驻足六楼的呢?

我猛地回想起方才途径的天桥,顿时茅塞顿开~

这下,纵使前方将有“屎倒淋头”的风险,可我相信自己的敏捷,便愈发同情起这位小姐姐,想来目标确定,尽快使她摆脱惧高症的侵扰才是真。

引导丧尸改变站位,又要及时冲出包围,多少距离想法萌生之初有所延误。

好在裤裆湿透的人,难以再度从容迈开腿。

好在她对于生的恐惧,仍旧大过死的毅然。

来到楼下,舷梯近在眼前,习惯性整理好面对各类幸存者都能吃得开的口吻,即刻掏出撬棍,朝着扶手轻轻敲了敲。

自上方传来预期的惊呼,音量并不大。

可你难道无需考虑音量多少受到了风力的调和嘛?

几乎是下意识,我后撤几步,生怕真落个“屎倒淋头”的结果,那对于我这个心理生理双重洁癖的人来说,简直是超越了一般唯物主义的,且带有究极穿透性与不可磨灭性的降维打击~

我说什么,她听不到。

她说什么,我听不清。

干脆朝她晃晃手臂,示意我这就上去。

怕吗?

才不怕~

咱如履平地,走得那叫一个虎虎生风!

我看见周围的楼房是越来越矮,这便上了三楼。

我又看见屹立于纷杂之上的人行天桥,这便上了四楼。

我还看见一条宛如“绿缎子”般绵延至至远方的内沟河,这便上了五楼。

最后,我再朝下看去时,尸群宛如蚁群般密集,建筑有如积木般堆积,远方看似依旧祥和平静,倒不如说,除非是一颗足以毁天灭地的炸弹直接把泉南给炸得稀巴烂,那才叫可供世人一目了然的灾难呢~

看着,想着,走着,直到我停留在靠近该女子的几节阶梯前。

这时,她不仅及时平复啜泣,反而饶有兴趣的端详起我的容貌。

她看得仔细,看得入定,眼神直勾勾的,像盯着砧板上的白花花的精肉。

她上下两片嘴唇以细微的间距接连合贴又分离,好似局部发生的颤抖,哪怕耳边风声喳呼,到了需摁紧鸭舌帽的程度,你仍能听见她念念有词,仿佛不愿给人旁听的自白。

【站起来,我带你回屋!】

我试着与她沟通,但对方并未应答。

紧接着,我又问道。

【需要我扶你起来吗?】

可我刚把话说出口,眨眼间便后悔了。

因为该女子正将自己的双手捂在失禁之事实的器官上,我的确没好神色的多瞧了一眼。

[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不可能!我长这么大就没去过东美社区~】

[我之前住在云山,肯定在哪见过你!]

【蓝眼睛白头发的人那里就我一个,你可能就是路过,却记得比较牢而已~】

我之所以搪塞,是因为不想拖延废话,索性提前去到该女子的上方,采取托举腋窝,尽管我已经再三提醒她用手臂稍微护着点腰,可仍然略显粗暴利落的方式将她拖回空间较大的阶面。

[我好像在哪见过你,小时候的你~]

未等话音落下,我的动作立刻温柔许多,随即事后补偿般轻揉起她的腰,她不住呻吟了几声,果真还是磕到了腰。

【待会你先把自己收拾收拾,再找个平坦的地方躺好,我带了伤药~】

[嗯……]

她的头此刻便靠在我的胸膛上,近日则高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睛。

这时,她弱弱地,好歹也算是有过这么一次答其所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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